December 02, 2017

九七、魂兮歸來。

是的我回來了、沒錯我也離開了。而我又回來了,然後我再離開了。久別歸來,一體兩面,禍福相依。咿咿呀呀許多想說的話,也許一開始味如爵蠟,咽不下口,但最後還是咬著、哽著吞下去——你要我說什麼,又要我從何說起?回來的是我,離開的卻不是我,那再回來的是不是我?是的,你要我,怎麼去認得,自己的魂魄?如果能像伏地魔一樣分散靈魂寄託,我要將它們散佈在七部作品裡:《莊子·養生主》、《養生論》、《離騷》、《廣陵散》、《東坡樂府》、《金縷曲·悶欲呼天說》、《飲水詞》——題記。

想說的話太多,卻又不知從何說起、如何去說,最終在文字裡終究成為寡言、甚至沉默的人。我在文字裡將自己的聲音禁錮,埋葬。曾經,它們就是我的聲音。如若無法用文字描繪自己的輪廓,又認不得自己的魂魄,我要如何,去安置自己的心和那些卑微的悲傷?我記得曾走過一次的重鑿,但是很疼痛。那是一條佈滿荊棘,可是鮮血可以開出玫瑰的路。我也曾為自己栽過、育過一路的玫瑰。可是,疼。而生命有許多不堪,但也不盡殘破。這樣的生命狀態,對文字來說,也許是不足以吸收作為養分。

所以在無數個磨損的時光裡,不止一次回到這裡,但是最後也只能離開這裡。空白的那些日子,我的文字終究無法修復那些磨損。好多事、好多記憶也漸漸失聯。本就是健忘的人,好久沒書寫以後,健忘更加一發不可收拾。我記得那些不記得的時光裡,斷斷續續失眠,冬天前很快就破曉的微光告訴我,晚安;冬天以後有很深很深的孤寂,感覺身處在無盡的黑夜裡,但沒人跟我說晚安。只有勉強睡下醒來後的疲倦,深深席捲和吞噬我,漫天漫天地、張牙舞爪向我撲來。有時候,越想睡卻越睡不下。為什麼,讓自己睡覺的決心和毅力,反而轉過來壓迫自己呢?


這學期修現代詩選課,突然深愛現代新詩的表現手法,沉溺於那些看不懂的意象、各種現代主義的描寫。文學創作課上,也深深被老師教的超現實主義寫作方式吸引。耽溺在那些虛實之間、非虛非實的文字中。偶爾,老師介紹一些厭世詩,裡面也有著那些虛實交疊、埋葬的情緒波動我周圍的氣壓,要我透過那些厭世情結,去療愈自己。其實,有時候厭世的情緒,不正是修復自己的過程嗎。偶爾的厭世,不是強硬逼迫著自己真正厭世,生命中有許多無可奈何、徒勞無功,很難不去難受和疼痛。我一次次揉松自己的心,可是她一回回揪緊、窒息。莊子曾說:“以有涯隨無涯,殆矣。”,我把《莊子·養生主》讀遍,卻終究養不了自己的心。

人生中有許多事是徒勞無功的,比如情感。每一個感情都得來不易,但情感更都是易耗品,有時候我不太懂,是什麼讓它最終消耗殆盡,可以輕易說出“不愛”兩個字。面對你、我們之間,你知道我即懷抱很多美好與嚮往,也有許多的自卑和不安,一次次向你追問和確認:是不是可以不讓我們的情感消耗殆盡;你也一次又一次,如替貓順毛般,一下、一下,輕撫我的心和一切情緒的不堪。我知道我們之間有太多太多,終究會回歸平淡,我想和你虛度,時光中所有的平淡。那些你輕聲說過的話,我都記得,曾一遍遍撓在耳根,癢——如果磨損的時光裡,只記得這些,也不枉紅塵俗世走一遭。人間百年,瓊樓一天,我看世間滄桑,天上樓閣只一覺初醒。難怪蘇軾曾無數次說,人生如夢。

而天亮以後,晚安。